01.愿得一人心，白首不相离

清晨八点钟，瑞金医院的大厅已堆满了人。短发老太太杨文侠坐在钢琴旁时，并没有引起焦虑的人们太多注意。他身后的老赵，用DV录着她的“表演”。见到这对即将金婚的老两口前，我一直以为在中国，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夫妻，在漫长的婚约里，爱情都转化成了亲情，驱使他们一道儿的是搭伙过日子的惯性。然而几天的相处，彻底扭转了我的想法。

周一是来医院复查的日子，从上海浦东康桥碾转了三四个公共交通工具后，癌症患者杨文侠平躺着，缓缓进入核磁共振的圆筒形机器里检查，老赵则站在门外，直直地盯着红色的电子表数字计时，一步也不肯挪动。护士长找他填写表格，转身找不见老伴的他，眼角就蓄了一汪眼泪。

对两位脆弱的老人来说，也许再多一点的失去，都是承受不住的。2013年，杨文侠的病从哮喘变成肺癌，四年后又转移到脑部，原主治医生放弃，后来经过瑞金医院伽马射线的切除，才暂时控制住了病情。

02.和不定时炸弹共存

肿瘤就像一枚种在她身体里不定时的炸弹，带来的除了剩余不多的日子，还有对于治疗的恐惧。右脑已经成为粉末状，必须植入钢板，三个定位的螺丝和手指长的针就硬生生在大脑上进出，从来不害怕的杨文侠回忆起那一刻，“再查出来（肿瘤）扩散，心里上就得先崩溃了”。

现在说话有肺音的杨文侠，在年轻时是个运动健将，最高成绩是全国短跑第三名，退了休也歇不下来，和老伴去舞场满场飞，一说到跳舞就没命。后来学会了架子鼓，一打起来神清气爽。看着热爱生活的老伴一次次被命运摔打，老赵心疼地嘴角直往下撇。

03.当你老了，眼眉低垂

“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，只有一个人还爱你的虔诚的灵魂，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。”回首半个世纪前的那个夏日，自由恋爱的他们，在温暖的风中去那原野上，拉着手风琴唱着歌。瑶山牧野绿油油，瑶山泉水青幽幽。杨阿姨说：“那首他教我的歌，一辈子都忘不了。”

刘歌︳撰文

文二 友白︳编辑